Noir

 

[双北/撒何]千秋三载,稍纵即逝。

被删重传,轻修改及整合。

仅撒何。

配乐:https://:https://music.163.com/song/4346235/?userid=47803379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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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稍纵即逝。

“遗忘不是记忆的减退,而是回忆的丧失。”

-撒老师单线。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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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撒老师?”白敬亭推开那雪白的木板门,小心翼翼探身进入房内。将手中的东西轻轻地搁在入门一侧的桌上,他合上门,将口罩帽子扯下。望了眼在窗台瞰着美景的人,他不再出声,只是脱了鞋,坐在沙发上盯着那人。

手里拿着一支老旧的钢笔,那怀里捂着一本厚重的书,侧躺在那白藤椅上,看不见神情。

沉默抚着沙发的白麻布,身旁摆着的雏菊娇俏的叶片格外亮眼。

这是这通白的房间唯一的亮色。

———

白敬亭还记得,第一次轻手轻脚推开门,看见对方躺在沙发上小憩,着那一身黑色,身旁摆着仍是几许小苗的雏菊。

像圣洁光辉中的深渊,却也似裹尸布压抑着的叛逆。他能看见那人的胸口微微起伏,可是却感受不到生气。

———

“不是让你少往我这来吗?”

白抬头,那人笑呵呵地晃到门口,翻看他带来的包袱:“老往一神经病这来,干啥?”

“带些你会想要的,”看着那突然滞住的翻弄东西的手,白敬亭平静道,“撒老师。”

撒回身看向了白,脸色不是很妙。收紧了抓着本子的手,与纸页摩擦发出了难听的声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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推开窗,撒贝宁同往常一般静默着享受清晨暗淡的阳光。呆坐了些时刻,打开了早早抓在手中的日记本,瞥了眼窗台上的钟,仔细地写着。

「11月4日,6:40,小雪。」

他手上绑着的红丝带随着笔画一晃一晃,在纸上摩挲。

一阵冷风吹了进来,闻到了刺鼻的药味,他皱了皱眉,低头提笔却不知道该写什么好。

第一个冬天,这是在这的第一个冬天。\\

傻望向窗外的雪雾,他突然想起那冬日中穿着一袭白衣的人,就像这细雪一样温柔。

———

那人低着头,手里抓着零碎的雪试着搓圆。

“撒撒,打雪仗吗?”呼了呼白气,放弃制造完整雪球,他笑着将冰碴投来。

颗粒顺着羽绒服滑了下去,留下了水痕。撒贝宁并没反击,他只是走过去忧心地抓着那冻得通红的手:“没戴手套就别玩了吧。”

“哎呀,”抽出手,无所谓地笑着,抱住撒将手伸入那毛绒口袋,“有你这个暖炉呢。”

大概是冷的,他微僵住了,手抬了抬终究还是没回应这个拥抱。

———

「想起他了,是前些年去东北看雪的时候,他抱了抱我。」

犹豫,提笔缓缓勾勒出字迹。他怕明天他就忘了,就把某个人忘记了。

该死的病症。\\

若不是门外来来往往的医患,单看着这间小房子谁都难以发现这是医院。

哦不对,应该说是精神病院。

每位患者都拥有自己的个人空间,每间病房都各具特色。为了方便心理上的疏解,每人都有着这样一个较大的“房子”。

有些房间被画满了黑暗的涂鸦,有些则是像小孩的游乐空间。当然也有相对而言正常的,例如撒贝宁。

自从3月份来到这里,他便是听着医生的忠言安度着美好时光。他也没什么事,不过是比别人先一步忘记所有的事,仅此而已。

———

“老了嘛,人总会忘记东西的。”看着一脸严肃的医生,他安慰地拍拍身旁白敬亭的肩膀。

“并不是这样,”医生摇了摇头,“您是应激性的记忆障碍。”

“若没有恢复的迹象,或许哪一天,您会将所有的事忘记。”

———

入住的近一年来,他常是呆坐着,忆起许多从前的事来。想起一件事儿就记一件事,有时候想起的故事长了,他就翻出U盘,录进去。

事实证明,他的故事挺多。床头柜的小铁盒里装了有十来个小U盘,锁盒子的钥匙被他串在脖子上。

每次打开听自己尽可能描述详细的声音,他总会失笑,感慨原来自己是这么害怕失去的人。

『嘀,嘀嘀。』

按住响起来的闹钟,撒打开了手机电台,期待着谁的声音。

“各位听众好,我是你们的老朋友,何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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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说三楼的姑娘自杀了,医生警惕着没给她拿到刀,结果姑娘夜里黑灯瞎火地抓着记日记的笔在手腕上划了几道,就走了。

撒贝宁见过她,是个爱笑的姑娘。

一如既往早起,他没有去看窗外纷飞起舞的雪,而是走到了门口轻开一线门缝,看着几个人把尸体运走才合了门。

把这件事记下来,重复着按掉闹钟,他愣愣地打开手机电台,又等着那熟悉的开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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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出意料,白敬亭又赶过来了,还带着鬼鬼。

白见到撒时并没说什么,倒是鬼鬼一把抓过他的左手,看着手腕的白色伤痕看了很久但没有说话。

“你要不要见何老师?”她抓着撒贝宁的衣角,眼睛有点红,“我带你去好不好?”

他差点没忍住说好,最终只是哽了哽,摸着鬼鬼留长的头发摇摇头。看着沉着脸的白,撒笑着问他:“你不关心我吗?”

勉强勾起嘴角,那人哑着嗓子:“你不会那样做的,我知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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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开始忘记一些很简单的事情了,比如手机的密码。还好之前他把这些记在手腕上的红丝带里,拆开来就能看见。

最近他都会长时间待在隔间——那个本该作为卧室的地方,那里有很多很多花花草草,还有个电脑,硬盘里存了特别多照片跟视频。

早上侍弄植景,晚上翻看电脑,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,他快迎来在这里的第二个夏日。

今天是他的生日,是翻日记本知道的,他有些模糊了。他把许久以前白敬亭带来的那个包扯了出来,躺在床上一个个看。

那是何炅写给他的。

“撒撒你还好吗?端午节娜娜给我们带了些粽子,棚里一直飘着香。”

“撒撒,今天长沙下雨了。你在哪里呢?你那里还好吗?”

“新年快乐!新的一年要健健康康,天天开心啊撒撒!”

……

看完,已经是下午了。撒贝宁没有选择起床,他小心翼翼地把每封信收好,塞回布包,轻轻的拥住便睡了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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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大勋飞快地跑上楼,身上套的短衫被风刮着乱颤。

推开门,一人正对着医生不知在聊些什么。看见那人润红的脸,心中稍是安定了。

望到医生示意的眼神,他大步走了过去,吁了口气:“好久不见。”

“好久不见。”

他想给对方一个拥抱,却措不及防看见那人眼中出于礼貌的温柔。

正想抬起的手愣在了原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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透过熟悉的窗,撒贝宁看到了新冬的初雪。

怀里紧紧抱着小袋子,他缓缓翻开日记本的第一面,那是他的个人信息。

再往后,是很多人与他的故事。

前些天白敬亭来了,他没认出来。那孩子沉默了一会,只是抱住他,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:

“撒老师,我是小白,名字白敬亭。这是第四次你忘记了,你要加油哦,别再忘了。”

那孩子眼睛有点红,把一小袋照片塞到了自己怀里,微微弯腰鞠了个躬。

这孩子,别说那么严重。什么第四次,只是你最近来得频繁了点。\\

他小心抽出那袋子里的照片,找到以前记录别人的那几页,对应着名字把照片贴好。

———

“撒撒,你说以后我们把所有事,所有人都忘记了,是不是就成了陌生人?”那个人捏着从地上捡的冬青树的枝叶,眯着眼睛说。

“这种事还远着呢,”挨着对方,两个人一同挤在街边的木椅上,撒仰起头,“总之,感情是不会消失的。”

———

『嗒。』

撒贝宁傻傻地回过神,朦胧地看见落在桌面上的泪。注意到自己不住地颤抖的手,他迷茫地看着因用力而发红的指头间的照片。

“何…炅。”他皱皱眉,起身走进隔间的花房。陌生地打开电脑,他点开那个唯一单独的文件夹,滑动着鼠标。

在这个他很久没有多作停留的小房间,撒待到了下午。神情恍惚地关上那房门,犹豫几分又再次打开。

继续将所有照片一一排好,他翻开了日记本新的一面。

「9月8日,17:40,小雪。」

「我好想他。」

小心地用胶水把一张两人的合影附上,他就这么捧着书坐在床上。呆呆看着这一面笑,眼角却总有温热冒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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圣诞节,十几个人堆到了撒贝宁的身边。大孩子们笨拙地送给他贺卡,唱了好多歌。

等所有人陆陆续续走了,他才扯住蒲熠星的袖子,问他:“你知道炅炅在哪吗?”

“他为什么没来啊?”

“撒老师,师傅,”男孩努力笑着,揉了揉鼻子,认真地看着他淡红色的眼眶,“何老师一直在呢。”

“在您心里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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撒贝宁把大学以前的事都忘了,就好像从来没有活过那一遭。

很早的时候,太阳还没出来,一个女生敲开了他的房门。

“你好,请问…找我吗?”他稍微放软了语气,不知道为什么。

那孩子突然就扑到自己怀里去了,哭得很大声,嘴里一直念叨着:“撒撒…撒撒…”

他傻了一会,只是抚着那人的背试图安慰。

“撒撒,我是鬼鬼,”女孩子的喃喃混乱在了哽咽中,“我是鬼鬼。”

外面还在落着雪,晨光悠悠地撒在雪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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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是春天了。

同去年一般,撒的手机又自动发送了一条生日祝福。

那人回了一个顽皮的笑脸。他盯着手机,不知为何淡淡地笑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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刮台风了,这个盛夏很不安宁。

昨天撒贝宁又意外翻到了某个人的照片,再次忆起了很多事情。今天他闷着听电台,从早上的例行直播一直听以前的重放到深夜。

他总觉得,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就好了。

抓着手机,缩在被窝里,他有些害怕明天的来临,有些害怕记忆被革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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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撒…贝宁,1976年3月23日…”他傻傻地翻着花架旁边的日记本,秋意摇散了久未打理的花,干花瓣围着他默默地酿着香。

翻书声与窗外雀儿的喧闹融为了新的乐曲,萦绕在耳边。

忽的,翻页的手顿住了。

“何炅…”

啊,谁来着?\\

他感觉眼睛跟鼻子酸酸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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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日常检查。”医生提起笔,看着对面抓着一张照片的人。

“撒…贝宁,1976年…嗯,应该是4月?”那眼睛暗淡无神,目光只是僵硬的聚集在手中的照片上。

有些疑惑地歪歪头,他渐渐笑了,咬着嘴唇:

“我还喜欢一个人,叫何炅。”

“他很可爱,很善良。”

 
 

|千秋三载。

“遗忘不是记忆的减退,而是回忆的丧失。”

-何老师单线。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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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炅把那段淡红的丝绸轻柔地挂在对方手上,拍拍他的肩,笑着说:“我‘毕业’了,你还要加油啊。”

以后大概就见不到了。\\

他耸耸鼻子,垂下眼,手不觉地握成拳。嘴角还是弯着友好的弧度,口中却是苦涩。

一双手伸入视线,缓缓环到身后,声音很小:“你加油,我会看着你的。”

何悄悄地把手放到那人背上,抚着那褶皱。

他以为这是鼓励,而不是一份告别通知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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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打开电台直播,中午煮点小菜,下午照顾小温室里的几盆园景,晚上散散步。

多惬意的生活。\\

何炅执着笔,用毛衣袖口蹭掉自己的泪光,在信纸上一字一顿地写着。

「撒撒,你在哪里啊。」

发觉自己的手不住地颤抖,他将那笔轻放于一侧,呆呆地看着那几个字。

———

“炅炅!何老师!”

偷偷探出半个身子,看着那个在雪地里快步寻找自己的人,何低着头笑了笑。

“这里!”挥了挥冻僵的手,他喊着。

那人脚步稍顿了顿,迅速奔了过来,眼中的忧心与责备在挨近的那刻模糊成了复杂的模样。

“你的手…都说了先带手套。”没有提乱跑的事,倒是紧盯着何通红的指尖,压着声音。

把手背到身后,笑着摇摇头。

那家伙没有说话,只是把手套摘下,拥过来,抓住自己藏起来的双手。

温温的。接着是温度转换带来的刺痛感,何炅避而不及看着他牵住自己的手,拉到身前轻轻地向上哈着气。

脸上也开始微微地发痛,热热的。与之前被冻起的紫红融合,多添了一丝红润。

———

想你了。\\

抓起笔,鼻子酸了酸还是没有写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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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敬亭提着那一布袋的信封,看着身前的人微红着的眼眶。深叹了口气,帮对方稍整理了围巾。

“何老师你…”没忍住开口,尽管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开头,“…算了。”

轻轻推开白,那人勉强笑着挥了挥手。

———

“他在哪!”

白慌忙抱住忽然软倒的人,向前靠了几步。

他难得见这位如此失态。把对方扶到沙发上,自己也缓缓地坐在一边,望入那双空洞的眼。

“何老师,您要是真想见到他,谁都拦不了您。”意味不明地说着,倒了一杯温茶放在那人面前。

———

“…要是想好了,就去吧。”皱了皱眉头,还是说了出来。白转过身,咬住下唇,不敢看对方的神情。

他也很想你。\\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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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壁的老头坐在何炅旁边,翻着一本破旧的纪念相册,乐呵呵地指着照片上的女人:“你看,我老婆年轻时候。漂亮吧。”

“她做的黄花鱼可香了,我一定找时间带给你尝尝鲜!”

何炅点点头,默默地看着老人的侧脸。

他倒是挺好奇那鱼肉的香,可惜他清楚哪怕老人家把自己带回他村子里,也吃不到他媳妇的黄花鱼。

那位姐姐是十几年前走的。老头子很疼他老婆,没让她累着,只可惜老太太身子弱,一场流感夹着几场小病就把她带走了。

老人受不了那刺激,总说他老婆就在村里,一来二去差点把何炅骗了过去。

算算年纪,老太太就比自己大个十岁左右。

何总觉得死亡离自己很远,也很近。

挺羡慕的,她离开了还有个人惦念着。\\

何炅抬头望了望夜空,因为云雾的遮盖,繁星都失去了光彩。

我呢?不久撒撒就要把我忘了吧。\\

———

急匆匆地冲到走廊,正巧截在了那人身前。

“你怎么回来了…”对方滞了滞,僵硬地微微笑着,伸出手想要挨到肩膀。

“遗忘症?你没说过!”不想再悠然地问候,他猛地走上前,忘记控制自己的神情。

那抓空的手在空中滞住,带着不舍慢慢收回。那人低下了头,喃喃道:“对不起。”

刚想再喊些什么,何却呆住了。那颗叫嚣着要拦住对方的心冷静了下来,霎时间手足无措,失落感、自卑感乘虚而入,蜂拥而来。

———

无奈地苦笑。他看向不知何时望向天空的老头,目光探入那若包含着万丈星河的眸子,歪了歪头。

何炅总觉得老人家心里是清楚的。

就像他还觉得或许撒贝宁会记得自己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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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底了,撒贝宁以前送的那盆栀子花快到花季了,生日当天无法一览其芳华,何炅总是心存遗憾。

准点,在他打开直播前收到了某人的生日祝福。相对于自己的长篇大论,撒的一如既往地简短明了。

「炅炅生日快乐!这是我缺席的、你的第三个生日,依然是希望你开心、健康。」

感慨万千,三个年头像是一瞬间,又像是一个世纪,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到了今天。

蒲熠星前几天打了个电话过来,哑着嗓子。他说撒老师不太好,问能不能帮帮他。

何没有回答他。

他把好不容易写出的回复删了又删,最后只是回了一个小表情。

当已阅的消息弹出,且再也没有回复时。何炅的心忽的抽痛,一下下刺穿自己。

他突然想到,再有这样“对话”的机会可能要等到什么节日的时候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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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叮叮——』

揉揉眼睛,白敬亭看向亮起来的手机。大约是最近通告太紧了,稍稍的响动都能把他叫醒。

不过,还好不是令人扫兴的消息。

「小白,我到那了。」

盯着逐渐变暗的屏幕,他疲惫地笑了笑,带着衷心的祝愿与一丝丝的无奈。

总会自己决定好的。\\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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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的把手有些锈了,只是镀着银边,在暗光中很是亮眼。

『咔。』

他披着凌晨的月华,小心转开了门把手。手里攥着一沓信纸,屏着呼吸,将目光探到屋内。

一个人正秉灯夜读,冬日丑时的星动在他身后漫游。

“撒撒?”

那人回头了,怔怔地看过来,没有说话,眼中的星辰闪烁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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